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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思念在發燙[2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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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辰伸手拿起外套:“我送你去機場。”

沈辰走路像他說話一樣,不疾不徐。

好像這個世界沒有什麽能打亂他的步驟,從容又迫人的自信,宋知杳跟在後頭,覺得前路即使再多磨難也是沒有什麽關系的,磨難越多代表勝利的果實越甜美,她媽經常把一些富有哲理的故事當做睡前故事講給她聽,比如:愛迪生試了1600多種材料才發明燈泡,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也被別人說是神經病,做一件事情要想成功你得有做好1600種辦法並且不畏流言的心理素質,如果別人實在說你是神經病的時候,你就更神經病,別人就不會覺得你先前是個神經病了。

宋知杳一直覺得自己媽是個有品位的營養師,現在她決定改觀,她媽其實是個有大智慧的營養師。

她只經歷了一次失敗,還有1599次能得到沈辰的辦法,並且她現在也還沒有人說她是神經病,前路有點寂寞。

宋知杳問:“誒你送我去機場幹嘛?”

沈辰說:“小夕上次事故後,跟我媽回了老家養病……”

宋知杳說:“我了解了,好歹你也讓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……”

沈辰說:“我抽不開身,也沒有什麽好麻煩的人,辛苦你了。”

宋知杳靠著車窗,臉轉朝窗外,心裏像是打翻了壺蜜糖,從心尖尖上泛著一股甜,澆開了一朵叫□□情的花。

沈辰即使不喜歡有什麽感情,也不太不對愛情感興趣,秦雀說的對,他對愛情沒有興趣,就是對姑娘沒有興趣,她能被他作為唯一可以麻煩的人,這一步就夠了。

宋知杳覺得自己太沒追求了,想了想,人為什麽太有追求呢,想要的那麽多,得不到的時候又要黯然神傷,還不如起初就追求的少一些,宋知杳覺得自己也是個有大智慧的人,轉頭對沈辰說:“我去前線打仗了,你在家裏要好好的,等我回來。”

沈辰顯然沒有聽清:“你說什麽?”

宋知杳笑了笑說:“我在給自己加油,祝我出師大捷,還你一個單純可愛的妹子。”

沈辰單手放在方向盤上,轉頭看著她,宋知杳說:“你要不要考慮給我個臨別之吻,A parting kiss。”

綠燈接替黃燈亮起,沈辰說:“不考慮。”

宋知杳坐在候機室裏給秦雀打了個電話,秦雀說:“你還真豁的出去啊,去那麽遠的山裏,要是被流氓抓去了做媳婦兒,你可別後悔啊。”

宋知杳說:“我們為了愛情就得豁的出去,要有大無畏的精神你懂不懂,再說了我這趟去為了攻略小姑子,你給我說點好聽的好嗎?”

秦雀說:“是是是,你去攻略小姑子,我最近高血壓都被氣出來了,你說以後我還能找著對象嗎?”

宋知杳換了只手拿電話,看了看手表:“我馬上登機了不跟你說了啊,你能不能找著對象這事兒不著急,你不然學一學小龍女也行,現在孩子可比楊過精的,你得多花點功夫啊。”

秦雀冷笑了兩聲:“你回來我先讓你做一回楊過。”

直奔山區A城,說實話宋知杳很忐忑,忐忑的手心都微微出汗,出了機場的時候,一個年級30歲左右的男人舉著牌子,漆黑的黑體大字“宋知杳。”

宋知杳順著人流走到他面前問:“你是沈辰家的人?”

他微微頷首,表情恭敬的收了手中牌子說:“宋小姐,我是沈家的管家,我姓周。”

宋知杳說:“辛苦你了。”

沈家老宅的確實在山區裏,山明水秀的過分,老宅後一塘子荷花,滿滿開遍,山風柔和帶著一陣陣荷香,屋前不遠種滿了向日葵,明媚的刺眼。

宋知杳的媽媽骨子裏就有著作為少女的情思,即使她現在四十多了還是有少女的情思,秦雀今年二十二,就沒有少女的情思,可見少女的情思這種東西是不分年齡的。

她媽常常坐在陽臺喝下午茶的時候,跟她爸說:“老宋,等我們老了,我們就去山裏買一塊地,種上漫山遍野的向日葵,清早起床的時候,是被向日葵的香氣叫醒,你覺得好不好?”

她爸從手中的報紙裏擡頭:”向日葵的氣味是臭的。”她媽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顯得自己很沒文化似得,想了想說:“那就種上漫山遍野的荷花……”良久,她媽再也沒提種花的事兒。

周管家拿了鑰匙開門,轉頭一邊和宋知杳說:“小姐和夫人就住在後堂,宋小姐也和他們住在後堂,我住在前面,有什麽事叫我就行。”

宋知杳點點頭,極古樸的老宅,威嚴的立在晨色裏,有些孤獨又生機勃勃的意思,闌額與柱交接處承托梁枋的鏤空雕花雀替,極妙的縮短梁枋的凈跨距離,更顯得精致了許多。

周管家見她盯著廊上梁頭看,細心解釋說:“這個是先生請人設計的,宋小姐也喜歡嗎?”

宋知杳說:“我大學建築系,難免有點兒職業病,我們走吧。”

宋知杳有點惆悵,別人之間的共同語言基本都是基於浪漫或者情調上,好比她爸媽年輕時候都喜歡寫信,寫著寫著就談上戀愛了,到了她這兒,兩人目前的共同愛好可以在建築學上搞一搞學術研究,總覺得哪裏不太對,但有進步總比沒有強,宋知杳想:這是上天的恩賜就一定有他的道理,上天一般不會隨意給人恩賜,比如沈辰對不能預知的感情沒有興趣,就安排了對未知的東西有興趣的她來解救沈辰,想一想她肩上的責任就顯得很重大,宋知杳突然覺得有點高興,上天對她很上心,忒上心。

到了後堂,沈辰的媽正帶著沈夕坐在桌邊講故事,沈夕低著頭不發一語,臉上沒有半點表情。

周管家敲了敲門,恭敬的說:“夫人,宋小姐來了。”

沈辰的媽起身朝朝她伸手:“來,小姑娘,阿辰這孩子不懂事,還麻煩你跑一趟。”

宋知杳走到桌邊,笑著說:“阿姨不麻煩,我也希望小夕能早點好。”

沈辰的媽拉著她的手細細交代了沈夕這次發病的原因和禁忌的事情,宋知杳說:“阿姨,您放心吧,我會保護好她的。”

宋知杳蹲下身到沈夕面前,輕聲說:“小夕,我叫宋知杳,你可以叫我宋姐姐,或者知了姐姐。”

沈辰的媽在一旁輕笑出聲,低頭看著宋知杳和女兒,伸手摸了摸沈夕的頭,沈夕始終沒有擡頭,臉上的表情也未有一絲變化。

宋知杳說:“姐姐帶你去摘荷花,摘蓮蓬去不去?”

沈夕的手動了動,宋知杳起身對周管家說:“周管家你去找件救生衣給小夕。”

剛才來時她就發現塘子裏有條小船拴在岸邊的樹上,沈夕總被悶在屋子裏對病情沒有好處,心理學上說心胸開闊之前就得讓視野開闊,總悶在屋裏,由著開闊也只能開出幾平方的視野。

其實宋知杳是沒有什麽把握的,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,那個長的跟沈辰璧人似得心理醫生這麽多年都沒治好沈夕,她只業餘選修上過幾節心理課程,有些忐忑。

宋知杳領著沈夕,站在岸邊給她穿上救生衣,解了拴在樹上的繩子,宋知杳跳上船朝沈夕伸出手:“小夕,來。”

沈夕轉頭看了看媽媽,見她點了頭才朝船邊走過去,宋知杳伸手扶著她,把她安頓在小板凳上:“你手抓好船,我們要出發嘍。”

宋知杳的老家是在江南,小時候跟爺爺經常劃著船去塘子裏摘荷葉摘蓮蓬,荷花曬幹了做的荷花糕,自從他奶奶去世就再也沒有吃過。

沈夕定定的看著手邊的荷花,宋知杳起身讓沈夕平躺在船裏,伸手把板凳放到船頭,宋知杳把船停在塘子中央荷花最繁茂的地方,靠著沈夕一起躺在船裏,荷葉密密遮住太陽,荷香彌漫。

宋知杳伸手摘了朵白荷遞到她手裏:“小夕,你知道荷花的故事嗎?”

沈夕握著荷花定定看著視線上方密布的荷葉,宋知杳說:“你聞聞。”

沈夕把花放在鼻尖聞了聞,嘴角有一抹淺淺的笑,顯出兩個小小的酒窩,宋知杳說:“荷花,是印度的國花,從前,在恒河上游有個國家,國王名叫波羅奈,有一年病疫流行,死了很多人,宮廷裏的禦醫說,要治愈這種病,只有京城東北河中赤魚的血肉,吃了就能好,波羅奈就跳進河中變成赤魚,獻身為百姓治病。百姓紛紛前來割赤魚的血肉治病。”

沈夕認真又緊張的看著宋知杳,手裏握著的荷花擋住了半張臉,宋知杳說:“奇怪的是赤魚“割處隨而覆生”,一直持續了十二年,直到所有的百姓全部治愈。佛經說,波羅奈就是後來的佛祖釋迦牟尼。”

沈夕楞楞的看著宋知杳,輕輕說:“還有嗎?”

宋知杳說:“……什麽?”

沈夕低了低頭,聲音更小的重覆了一遍:“還有故事嗎?”

宋知杳原本最壞的打算,就是一直自言自語,保護好沈夕不受傷已經是自己最棒的了,現在看來自己遠不止這麽棒,宋知杳轉身摟了沈夕:“有,姐姐肚子裏裝的全是故事,要什麽有什麽。”

沈夕皺了皺眉,表情跟沈辰像得不得了,宋知杳說:“剛才講的是蓮花王子的故事,現在講蓮花夫人。”

沈夕伸手摸了摸懷裏的荷花,極輕的點點頭。

宋知杳說:“在佛教的《雜寶藏經》裏說,早在列量世之時,雪山之麓住著一位修行的仙人名叫提婆延。他經常小便在巖石之上。有一天,一只雌鹿來此石巖上舐了幾下,不久便懷孕生下一個小姑娘,名叫鹿女。後來提婆延知道鹿女是自己的孩子,就帶回來撫養。鹿女長大後,走過的路上,都出現了蓮花,所以別人又叫她蓮花女。一次國王烏提延打獵路過看見地上有蓮花七重,便四處打聽鹿女,將她領回宮中,納為王妃。鹿女到王宮不久便懷孕 ,一胎生了五百個兒子,個個面目端正清秀,長大之後又成了五百大力士,成為國家的保護者。國王欣喜萬分,封鹿女為第二夫人,時人又稱蓮花夫人。”

沈夕驚愕的看著宋知杳,卻沒有說話,宋知杳說:“我們給哥哥打個電話好不好?”

沈夕點點頭,宋知杳掏出手機撥通沈辰的電話,清冷的聲線從那邊傳來:“餵。”

宋知杳說:“嘿,沈先生。”

沈辰說:“怎麽了?”

宋知杳撇了撇嘴說:“我來報告戰績。”把電話按了擴音放到沈夕面前:“小夕,跟你哥哥說說話。”

兩邊安靜了許久,沈夕小聲的叫了句:“哥哥。”沈辰說:“小夕要聽話,哥哥過幾天就去看你。”

聲音溫柔的不像話,宋知杳心裏有些酸,鼻頭眼角有些酸,他如果願意這麽對她說一回話,她一定會高興的三天睡不著。

宋知杳伸手摟了摟沈夕,把電話放回耳邊:“你別擔心,你看我多棒,一個禮拜後等著聽小紅帽和大灰狼。”

沈辰說:“好。”

宋知杳雖然沒有什麽把握能讓沈辰一下子喜歡她,往後可能也不會喜歡她,起碼她可以做的棒一點,讓他覺得其實她挺優秀的,做老婆也很好。

宋知杳伸手摘了一把荷花幾朵荷葉,放在沈夕身邊,起身劃船:“小夕,我們回家嘍。”沈夕看著她,極輕的點點頭。

宋知杳伸手領著沈夕一路往老宅去,宋知杳說:“姐姐教你唱歌,一條大河波浪寬~~~~風吹稻花香兩岸~~~”

沈夕張了張嘴,良久,又低頭撥了撥手裏的荷花,沾了一手花粉,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手,宋知杳說:“這個花粉,做出來的荷花糕可好吃了,等會姐姐做給你吃好不好?”

方音藝經常說宋知杳這個人沒有一點富家小姐的自覺,宋知杳從小跟爺爺奶奶住在江南小鎮上,沒有富家小姐的自覺是很正常的事情,宋知杳覺得自己這樣就很好,不然她一定不會為了沈辰做到這樣,幸好她並不是。

沈夕點點頭,兩人並排走在田間的埂子上,宋知杳掰斷荷葉梗反過來戴在頭上,折了個小的蓋在沈夕頭上,心情大好的唱著:“一條大河波浪寬~~~~~~風吹稻花香兩岸~~~~~”

沈夕伸手輕輕拉住宋知杳的手,宋知杳猛然一頓,低頭看著沈夕的手,朝她笑了笑,沈夕嘴角泛著隱隱的笑意,兩個酒窩越發明顯。

沈夕皮膚很白,皮膚輕薄的像是要透明了般,漆黑的眼睛像黑色的珠子一樣閃閃發亮。沈辰說,自從出事的那一天到現在,沈夕幾乎沒有出去曬過太陽。

開闊視野的第二天,宋知杳讓周管家在向日葵園裏鋪了幾張墊子,帶著晨露的向日葵微微低著頭,宋知杳說:“我給你講一講向日葵的故事吧。”

沈夕輕點點頭,眼睛始終看著向日葵朝向的太陽,宋知杳說:“從前有一位水澤仙女名叫克麗泰她喜歡上了太陽神阿波羅,可是,阿波羅連正眼也不瞧她一下。克麗泰熱切地盼望有一天阿波羅能對她說說話,她每天註視著天空,看著阿波羅駕著金碧輝煌的日車劃過天空,直到他下山。每天每天,她就這樣呆坐著,頭發散亂,面容憔悴。一到日出,她便望向太陽。後來,眾神憐憫她,把她變成一大朵金黃色的向日葵。她的臉變成了花盤,永遠向著太陽,每日追隨他----阿波羅,向他訴說她永遠不變的戀情和愛慕。所以,向日葵的花語就是——沈默的愛。”

她就像克麗泰看著阿波羅一樣看著沈辰,蘇纖問宋知杳為什麽會愛上遙遠的沈辰,宋知杳只是滿臉虔誠的說:因為他會發光啊,為什麽會愛上遙遠的他,只因為他是極地深處最璀璨的極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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